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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手玫瑰梁龙:我被活活逼成了个美妆博主(3)

2019-08-11 02:35栏目:房产

  梁龙没进屋,自己趴在院子里,用20分钟,写出了《采花》,“有一位姑娘像朵花,有一个爷们儿说你不必害怕,一不小心他们成了家,生了个崽子一起挣扎……”没人知道,这20分钟之内发生了什么,或许是神祇握住了梁龙的手,或许是他多年以来在东北耳濡目染的地方文化催生了质变,也许什么都不是,只是某种不可言说的运气。梁龙写完歌词,欣喜若狂,他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语言。他曾经厌恶的、拼命想远离的地方二人转被他神奇的化用了,某种意义上,这20分钟是梁龙一生的转折点,他告别了那种模仿国内二流乐队的调子,二手黑豹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手梁龙。

  接下来,他一口气写下近十首作品,几个人去往县城,录制了乐队的第一份小样。创作、排练、录音,22天完成。

  他们商量着重新给乐队起个名儿。梁龙回忆自己在北京憋不出词儿的日子,觉得那时,大家都在模仿。他将这种状态命名为带有反讽意味的“二手”。这几个困在农村的年轻人对姑娘的向往,则被称之为“玫瑰”——二手玫瑰乐队诞生。

  1999年年底,梁龙接到哈尔滨第二届摇滚节邀请。演出那天,这几个贫穷的小伙儿穿得破破烂烂就去了。主办方给其他乐队都发25个肉包子,唯独没给他们。梁龙感觉被羞辱,喝了一瓶白酒,跟乐队成员说,“我们今天一定要出彩,把现场都废掉。”他抄起旁边的糖纸,编在自己的辫子上,又见到旁边有一个女孩在化妆,借来化妆品,胡乱勾了一把,上台了。

  “这一上场,哈尔滨这摇滚老炮都蒙了,哪见过这个啊。《采花》一唱,全民蒙。”多年之后,梁龙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回忆。下台之后,梁龙上厕所,听旁边人议论道,“这是民族朋克吧?”

  梁龙又一次孤注一掷去了北京,乐队那些人没人跟着,大家基本上都放弃了这条路。当年与他一起在家乡练琴的孙保齐,已经在海南赚了几十万,还在海口买了房。但他还是忘不了摇滚乐,转眼到了千禧年,他辗转要到梁龙的电话,一通电话后,他决定去北京找梁龙。

  孙保齐是二人转迷,没事就唱几句“淫词艳曲”,他的归来,让梁龙的音乐开始有了更多确定无疑的二人转味道。

  但孙保齐只在北京待了几个月,就走了。这是中国摇滚境况最差的时候,大批乐手聚在远郊的树村、霍营一带,住农民房、吃挂面几乎没演出。也有人开始以另外的方式寻找出路,比如,这一年,汪峰离开鲍家街43号乐队,独自签约华纳,发布了第一张个人专辑《花火》。

  梁龙在北京的第一场演出,在豪运酒吧。演出前,鼓手崔井生为了保证有民乐味道,特意赶去哈尔滨,将吹唢呐的苏永生找来,给他报销车票、住宿。此外,乐队确定了梁龙的反串形象:一个上海舞女。崔井生跑遍北京,给梁龙找到一双44码的高跟鞋。这次演出,梁龙塑造了他此后现场的基本范式:二人转式的曲调混搭摇滚乐的节奏,东北话的歌词,夸张妖娆的反串扮相。

  观众只有100多人。但在演出之后,二手玫瑰迅速在北京的摇滚圈传开了。圈内有人说,“二手玫瑰是伸进京城的一只怪手”。之前不理梁龙的酒吧,开始找他驻场。

  有一次,崔健来看他的演出,对他说“牛。音乐方向非常好”。另一次,梁龙演出结束,走出酒吧,碰见窦唯,窦唯鼓励他“哥们今晚不错”。

  知名乐评人张晓舟在评价二手玫瑰时说,“二手玫瑰不仅仅是摇滚乐,它是一个整体的艺术家项目。尽管梁龙当时可能不一定很熟悉当代艺术,但那是同一个时代的思潮的某种产物——玩世,艳俗”。

  “摇滚无用”

  牛佳伟曾经是滚石旗下魔岩唱片的经纪人。2001年,他打算包装一个乐队,他在布衣乐队和二手玫瑰之间犹豫很久,最终选择了二手玫瑰。牛佳伟介入之后,乐队开始真正走向职业化。牛佳伟给乐队定了排练场地,每周要求乐队至少排练两次,每次至少4个小时。乐队演出数量也快速增加。这段时间,二手玫瑰有近50场演出,其中还包括一场参加在瑞士举办的音乐节。

  即将出专辑时,梁龙和牛佳伟因理念不同分开。牛佳伟觉得,梁龙应该出DVD,梁龙执意出唱片。“我认为二手玫瑰是现场乐队,而不是出唱片的乐队,如果走唱片的路,我认为发展会非常艰难。”牛佳伟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