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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手玫瑰梁龙:我被活活逼成了个美妆博主(2)

2019-08-11 02:35栏目:房产

  梁龙和孙保奇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叫刘大刚,在北京混摇滚圈。每次刘大刚回来,都绘声绘色地向他们讲述那个圈子五光十色的生活,比如见到了唐朝乐队的老五,遇见了崔健。有一次,刘大刚告诉他们,北京现在有一个叫做迷笛的音乐学校,专门培养摇滚乐手。

  梁龙打算去迷笛学琴。这时他已经职校毕业,在一家化妆品公司上班,每天蹬个三轮车,四处给门市送货。有一次他趁去北京进货的机会,打听迷笛学校,得知迷笛的学制已经改成两年,学费要好几万。他开始琢磨着做点野菜生意赚钱,但赔了个底儿掉,走投无路之际,他曾经的职校校长给他在哈尔滨介绍了个工作,他去了才知道,是在一家宾馆当保安。

  黑镜头

  在齐齐哈尔,梁龙很难找有共同语言的人,而在哈尔滨,已经有了七八支原创乐队,还有专门培养乐手的艺校。梁龙在这里,遇见了哈尔滨本地人温恒、马春雨、马金兵。梁龙又叫来老乡孙保齐,给孙保齐也在宾馆找了份工作,五人一起组建了“黑镜头”乐队。

  除了梁龙和孙保齐,其他成员都没工作。那时,哈尔滨正遭遇下岗潮,街上到处是摆摊卖衣服、水果、蔬菜的下岗工人。他们很难卖得出去。有时,两个摊位之间,彼此的家属互相去对方的摊位买东西,消耗点存货,获得一点看起来的体面。

  那一年还有一场波及3.34亿人口的大洪水。6月的时候,已经有一些铁路、公路中断。梁龙每天听见电视中播放水位上涨的消息。整个城市的所有药店里,一种叫腐败酸的药物都脱销了。传言中,那能防止瘟疫蔓延。灾难临城的时刻,传言很多,还有人说大坝已经快扛不住,一旦决堤,哈尔滨会被淹没。

  这场洪水,促成了黑镜头乐队唯一的一场演出。曾经混迹北京的刘大刚,这时已离开北京,在税务局工作的家人,把他安排在哈尔滨一支正在参与抗洪的部队工作。他说服部队领导,邀请梁龙去演出。

  部队热情接待了他们。演出前,官兵特意制作了一排沙雕作装饰,还派了一辆大巴接送他们。演出开始了,台上,梁龙很紧张,下台之后发现手指已经弹出血。台下观看演出的士兵,身体笔直端坐台下,一歌终了,整齐地热烈鼓掌。

  这场演出孙保齐没能参加,演出前,梁龙和孙保齐就因为打架被宾馆开除了。演出结束之后,由于长久以来的困顿,乐队毫无悬念地解散。洪水的危机退去之后,孙保齐去了海南经商,温恒、马金兵、马春雨去了内蒙古走穴。那个帮他们举办演出的刘大刚,之后多年再没人听到过他的消息。梁龙则终于去往北京,追他的摇滚梦。

  但与洪水同样正在消退的,还有中国摇滚乐的热潮。一些变化在悄悄发生:缔造了“魔岩三杰”的滚石唱片,突然离开大陆;工体的一场演唱会上,何勇问了一句“李素丽,你漂亮吗?”官方认为他在调侃劳动模范。这之后,想拿到摇滚演出的批文,愈发困难。或许伏笔早就埋下,摇滚乐不过是一段短暂的爆发,在商业包装之后被人们当做新鲜的点心,尝后即抛,人们的生活开始奔向更切实的内容。

  二手玫瑰

  在北京,梁龙将作品投给唱片公司,没人理他。想写新歌,却发现自己啥也写不出来。半年后,他灰头土脸地回到哈尔滨,打算放弃摇滚。他的父母下岗之后开始做生意,赔了,此时已经从市内搬到郊区。梁龙已经22岁,觉得再不挣钱,自己就没脸见人了。

  曾经的黑镜头乐队的成员温恒、马金兵也过得不好。他们去内蒙古之后,被骗,只得再回到哈尔滨。难兄难弟又聚在一块,他们听说哈尔滨郊区新华村,有个大队会计家的儿子叫苏永生,吹拉弹唱都会。这三个走投无路的青年,为了省钱,决定去苏永生家蹭住。

  这是梁龙从未体验过的生活。曾经他面对的是高楼、工厂的烟筒、汽车的喇叭声,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农田、低矮的房屋、开阔的天空和夜里蟋蟀、青蛙的叫声。晚上,梁龙睡在苏永生家的炕上,白天,看暑期热播的《西游记》,排练,偶尔帮苏永生家收苞米,或是在村里红白喜事上演奏歌曲。他的内心在悄悄变化。

  一天,乐队在苏永生家院子里排练,他们先是弹了几首梁龙写的老歌,觉得没劲。苏永生的妹妹路过,梁龙让她给随便说出三个数字,她脱口而出“6、4、3”,几人按照这个和弦扒拉了会儿琴,然后,几人放下乐器,回屋看电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