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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十一歲的趙震宇,仍坐在顯微鏡前

2019-09-17 04:00栏目:新闻

九十一歲的趙震宇,仍坐在顯微鏡前

趙震宇在顯微鏡前。資料圖片

聽說記者要來採訪,91歲的新疆農業大學退休教授趙震宇早早就等在樓下。因為有時間,他不忘四處看看,發現樓下的小花園裡一些草花患上了白粉病。多年的習慣,讓他順手採摘到幾片標本,拿在手裡。

“這樣的標本以前沒有看到過,非常完備,很難得。”精神矍鑠的趙教授笑著說。

65年前,26歲的趙震宇大學畢業。響應國家的號召,到祖國最艱苦的地方去,他來到成立不久的新疆農業大學農學院,開始了自己的執教生涯。

“那時候作物病害這門課沒有人教,我學的又是長江流域的作物病害,對北方作物病害了解不多,對新疆作物病害更是一點都不了解。我就找資料,也沒有。那就採用最笨的辦法,去天山南北自己採擷,自己分析標本,用所學的知識自己編寫教材,站在講台上給學生們講解。沒想到的是,這一教,就教了65年。一輩子坐在顯微鏡前,現在還在看‘菌’,丟不下了。”趙教授說。

為了給學生講好課,趙教授就自己編寫教材,用鋼板刻寫印好,發給學生。

“當時我們都是冬季上課,其他生產季節都在基層進行生產。當時我在基層單位做團長和政委的生產顧問,天天跟著團領導去生產一線。這給我採擷標本帶來了極大便利,也讓我對新疆本地作物病害有了更多認識與了解。所以編寫教材很順利。”

說到這,趙教授拿出一本發黃、薄薄的小冊子,是新疆人民出版社1963年出版的《新疆林木病害》。他指著這本小冊子說:“這就是當年根據我的教案出版的第一本關於新疆作物病害的書,也成為當時唯一的關於新疆林木病害的書,許多同學都是看著這本書上完大學四年的。”

這個小冊子裡,每種病害都有描繪很細致的圖譜。趙教授笑著說:“這些圖都是我自己畫的。過去上課時,沒有圖怎麼行,我就手繪,一張張地展示在學生面前,讓他們清晰地看到作物病害的模樣。有作物的圖,也有顯微鏡下病害的圖,相互配合著看,就更清晰了。現在好了,圖都用照片替代了。所以后來我就學照相了。我學照相不是為了拍得好看,而是為了拍得更清晰。”

平時給學生上課,假期就深入到天山南北採擷植物標本,從沒有休過一個假期。每次出門,趙教授都會隨身帶著一個顯微鏡,發現新的植物病害標本,立即觀看,做好記錄。回到學校后,再查資料,仔細觀看,最終確定這些真菌的名稱與性質。

“我來學校工作后就拿到一台18世紀瑞典生產的小顯微鏡,它是50年代學校從上海買來的二手貨,它跟隨我40多年。每次出野外,它都是我必備的工具,幫了我很大的忙。”趙教授說。

“你到現在用了多少顯微鏡?”“數不清了。我家現在這台顯微鏡是1997年買的,一直在我手邊,天天用它看植物病菌。”趙教授笑著說。

從最初為了解決生產中存在的問題,關注林木常見多發病害防治,到后來轉入新疆植物原真菌分類研究,趙教授把自己的研究方面緊密地聯系到新疆這片土地上,發現世界新真菌種30個,新記錄到隻在新疆發現的真菌上千種,解決了眾多植物病害問題。他先后開設了《林木病理學》《植物病原真菌學》等多門課程,參加全國統編教材《林木病理學》一書的編寫,該教材1987年獲林業部優秀教材一等獎和國家教委優秀教材獎。

“我是1997年正式辦理了退休手續,但其實沒有退休。因為這門課沒人教,我還得站在講台上。2004年,我又被蘭州大學聘去,給他們講了兩年的植物真菌課。”趙教授說。

2006年,新疆農業大學缺碩士生導師,趙教授聽到消息后,立即辭去蘭州大學教授職務,回到了新疆。說起當初的決定,趙教授說:“我能成長為一名真菌分類學工作者,離不開學院的培養和支持,學校現在有了困難,我自然要回來。”

用趙教授的話說,這門課太枯燥,太難講,許多老師都不願講,也不好講。加之教這門課必須隨時到野外採擷標本,發現新的真菌,要查找資料,要找到解決它的辦法。這些工作十分枯燥,短期內也取得不了什麼成果。所以他退休后一直還站在講壇上。

“3年前,我因為腿疾嚴重,走路都很難,才正式從教學一線退了下來。但學生們還是經常來找我看標本,查資料,沒有一天離開顯微鏡,離開真菌。”說起現在的生活,趙教授說道。

說起自己65年的教學經歷,趙教授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是:我58歲才入黨,還沒在工作中發揮共產黨員的帶頭作用呢,怎麼能退下來。